有的時候,真的不得不說緣份就是那麼神奇,在MOD上班,除了每天完成交辦的事項,維持負責專區的各種廣告排播之餘,我也認識了其他學校的新朋友。我想很多人一定很難想像,某個特別的契機,為我一陳不變的辦公室生活中,增添了一抹小小的樂趣──「圍棋」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一切還得就從緯恩學長的一盤圍棋開始說起。


 


還記得進入多媒體部門的第一天,由於沒有什麼事情做,舒純就讓我們使用MOD平台,四科有很多台電視,我當時就坐在四科同事附近的某一個平台前面測試。一個戴眼鏡,頭髮烏黑,皮膚感覺很好的同事忽然他的座位隔板探出頭向我打招呼,還問我要不要棒球簽名球。是從那時候,我開始叫他學長,因為他也畢業於師大附中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在四科的中央,有一條通向其他科的走道,那條走道其中一側有一張桌面,桌面上靜靜地躺著一盤圍棋,棋盤是一般市面上普遍的濃壓木板,但是承載在上面的棋子卻異常渾厚飽滿,就連棋盒都是木紋材質,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,散發著一股質樸的氣息,每次經過,很難不對那些棋子多看幾眼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觀察了幾天,逐漸發現每次棋盤上的棋局都不太相同,但是從來沒有下完,總是下到某一個境地就停擺了。後來我禁不住好奇,問了同樣是排播組的同事那是誰的棋,他才告訴我是緯恩學長的棋子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緯恩學長說他常常會自己跟自己下棋,但是也因為跟自己下,所以樂趣就比較少,偶爾他也會擺擺棋譜,僅此而已。在我去廣電營的前一天,我經過時,駐足於棋盤前面,摸了摸棋子,然後學長也在,沒聊上幾句,彼此興致就來了,我們因此下了一盤棋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算一算,那一局或許是這四五年來,再次下棋也說不定。能夠確定的是,從國小畢業後,我就很少碰圍棋了。我的棋藝等級很低,從來沒有正式學過,懂得規則,知道一些基本的攻防,除了偶爾會與瘋迷棋靈王的國小同學們隨便下之外,我幾乎沒有什麼下棋的對象,唯一的對象,就只有爸爸而已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那一天我被緯恩學長狠狠地擊敗,幾乎是全盤覆沒。即便在中場的時候,我就已經差不多知道自己不會贏了,但是仍然想完成的心態硬是和緯恩學長死殘爛打,拖到了他的時間,最後連他都忍不住先說:我想應該差不多了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那一天的心情轉變很劇烈,剛下完時,我一路騎著腳踏車,滿腦子想的都是下圍棋這件事,好像從心底某根小小的弦悄悄震了一下。然後很多過去的記憶都排山倒海地湧入我的腦海中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很久之前,幼稚園的我就開始就開始接觸棋子了,八樓的房子裡,客廳的左側是爸爸的房間,我們常常在裡面把冷氣開到最強,然後一邊吹冷氣,一邊在床上下棋。一開始下象棋,一陣子之後,把棋盤翻到背面,開始下起圍棋。不管是哪一種棋我幾乎都只有輸的份,但是後來我開始能夠用象棋贏他。至於圍棋,只記得爸爸總是讓了我九子,讓我把所有星位通通擺滿了,黑壓壓一片,才開始跟我對奕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學長一定覺得我很莫名奇妙,因為我後來甚至問他下次要不要下象棋,我還跟他說,如果圍棋讓我九子,或許我就會贏了。但是圍棋讓九子這種事,在一個有一定程度的棋人聽來,應該是天方夜譚吧!然後我甚至提到Abalone(德國的黑白棋),在瑞士的時候我曾瘋狂和Richard叔叔下這種棋。我問他要不要跟我下下看,但學長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麼,後來仔細想想,這也只是我的一時快語,為了下棋把Abalone帶來公司,成何體統?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一下起棋來,我就很容易對週遭不聞不問,甚至忘記自己在公司裡。返家的路上,我一邊懊悔自己的行為,一邊無法克制自己想再接觸圍棋的慾望。心中火熱熱的,想要再重拾那種感覺,一頭栽進去圍棋的世界裡。但是想到接下來永無止盡的忙碌,只覺得可惜,小時候時間很多,可以好好訓練自己,而現在猛然察覺這是一塊可以深耕的興趣,卻又沒有那麼多時間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想著想著,竟爾哭了。如果我能用更多時間琢磨棋藝,現在一定不會輸得如此慘吧。然後我又想著,為什麼不花多一點時間和老爸下棋,多向他請教,為什麼總是安於讓他讓我九子?


 


     好不甘心,好不甘心。


 


         另一方面,我又深深感激自己能存有這麼一項小小的技藝,「以棋會友」真的不是隨口說說。


 


        緯恩學長跟我提及另一位實習生的事情,他說他也會下圍棋,而且下得還不錯。忽悠忽悠就過了兩個禮拜,廣電營回來之後,這件事我也沒再放在心上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一日我、學姊以及海大的三個實習生一起去買午餐,這時緯恩提到的那位實習生突然問我是不是會下圍棋。我說我學過一點點,問他怎麼會知道,沒想到他竟然回答,第一次一起上MOD實習課程的時候,我曾經對舒純提起MOD上的圍棋教學功能。他說通常只有對圍棋有興趣的人才會問那種問題。


   


        實習生明哲是海大的通訊導航工程學系的同學,他曾經拿著自己烤的餅乾請我們及四科的同仁吃,味道很棒,不輸給外面昂貴手工的餅乾。沒想到他除了會烤餅乾,對圍棋也特別有研究,另外一位實習生也告訴我常常看到他在網路上研究他人的棋譜,他自己也說曾經經立志成為職業棋士一事,不過當他提及此事,聲音不免有些感慨,從國中開始下棋的他,認為自己太晚開始了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買完午餐後,我們順利成章地下了一盤棋,然後又接二連三下了一盤又一盤。我們總是利用中午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,在二科旁堆滿雜物的房間裡的一張橢圓桌上下棋。我仍然沒有贏過,但是每次下完,都有一種很充實的感覺,雖然付出很大的代價,就是下午無止盡的困倦,常常一邊排播一邊覺得眼睛很酸。即便如此,我還是不想浪費這個機會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 今天,明哲仍然讓了我六子,我也還是無法獲勝,比起之前的好幾局,我卻蠻滿意自己這局棋子。雖然我每次逼到絕境時,就會有做眼的遲疑,但是至少輸的棋子差距有逐漸減少的趨勢,明哲也說他覺得我這次有進步。每一次的實戰,我都覺得有更了解圍棋一點,然後我也算是交了明哲這位「棋友」,很高興每天都能有一段小小的時光和他一起下棋,若下完一盤,他還會很有耐心地復盤二十幾手,提點我哪邊沒有下好,若換成哪一手會更好,一步一步與我拆解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我們兩個人都不太多話,尤其我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,明明就在隔壁科,有時候我下一盤棋還要用fb和他約半天。但是我覺得我們都是愛棋,既然愛棋,就要一直下下去!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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