熾陽●深我心

上週六（10月9日）我到宜蘭傳藝中心看了北亞風情展的表演。其早在 一兩 個多禮拜前我就知道宜蘭有這個展覽，一向對蒙古大漠風情很是嚮往的我當然超級心動。在民族文學的季平老師加倍推薦之下，我下定決心，訂好了要看的日期和場次，那天一早就與母親搭乘葛馬蘭客運到宜蘭。

北亞風情展是為期九天的展覽，請來了許多中國北方、俄羅斯一帶的舞團及樂團來台演出，前期包括了「蒙古國家歌舞學院團」、「俄羅斯薩巴瓦樂團」、「雅庫特歐隆何吟唱團」，後期的重頭戲則是「布里雅特貝加爾國家樂舞團」以及「圖瓦樂團」。除了表演活動之外，在傳藝中心的展示館中，也有展示蒙古大漠的手工藝品。

我在傳藝中心看的第一場表演是「布里雅特貝加爾國家樂舞團」的演出。裡面的場景布置得很簡樸，一個大屏幕在舞台後方。在薩彥嶺之歌中，演奏者一邊拉著馬頭琴，一邊用喉聲（呼麥）唱著歌，一把箏，一張楊琴，一隻笛子，還有一個鼓手在旁相應和，樂曲活潑靈動，顯現出高山林間的生物動態。演奏〈草原之歌〉時，主持人要我們試著閉上自己的眼睛，一片詳和的草原影像，隨著音樂的起伏，漸漸在我腦中描繪出來，馬頭琴的琴音和二胡很相像，但是又多了一分古樸的韻味，奔波於大草原之中，放眼望去盡是茵茵綠草，騎騁著馬匹，可以感受到他們胸溢之中的開闊與自由。睜開眼，屏幕閃爍著碧綠色的波光，綠色的草原就這樣，重現於那間展演聽之中了。

另一個讓人驚訝的表演是笛子的獨奏，只見吹奏者吹出連綿不覺得笛音，氣如長虹，不一會兒，單單一隻笛子中竟然多了一層高頻率的聲音，原來是樂手一邊唱著喉音一邊吹笛。這段表演結束後，主持人告訴我們，樂手從頭到尾都沒有換過一口氣，我嚇了一跳，仔細回憶方才的吹奏，少說也有三分多鐘，而且吹奏和閉氣不一樣，是要源源不絕地將雄厚的氣息送入笛中，加上他又用喉音唱歌，若真不換氣，難道是神人？經主持人解釋，我才知道，原來他不換氣，是指他從鼻腔吸入空氣，這樣他就能源源不絕地將氣息從丹田送出，這樣就不會阻斷樂曲一絲一毫，實在妙哉。

表演還不只如此，靜態的音樂演奏結束，一群穿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再次站上台，我尤其注意到他們跳舞的手勢，不斷地轉動自己的手臂關節，然後改變自己頭部及身體的的方向，腳步輕盈，翩翩然地像一隻跳舞的丹頂鶴一般。我沒辦法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舞蹈，但是從宣傳單上得知，裡面有許多舞蹈是源自古老薩滿教儀式的圓形舞蹈（yokhor）和民間舞蹈（bielge）。看著他們在台上載歌載舞，我可以想像游牧民族的生活樂趣，以及感受他們所留下來的豐富文化。

有的時候我會想，如果自己身在那樣的民族之中，那麼我的生活景況想必會跟現在大大不同吧？看著他們跳舞的樣子，會覺得他們是處在一個和我們全然不同的社會之中，好像很無憂無慮，民族融洽，男女相知相昔，那是多們美好的一個地方啊！

相較於布里雅特貝加爾團的演出，圖瓦樂團的表演就顯得悲情許多。

光是演奏家的樣貌就和前者相差甚遠，表情嚴肅，體型略微寬大，就連服裝也變成更像中國一帶的馬掛長袍式，前胸右衽，與亞洲的著裝頗為相近。

圖瓦人最早是亞洲人的一支，在六至十二世紀被突厥征服，十三世紀又被蒙古化，後來又經歷了俄國的吞併，現在遞屬西伯利亞聯邦區，屬於阿爾泰語系的突厥語族。

    其最有名的特色就是「呼麥」（喉音）的演唱，手冊上面描述道：西方稱這種獨特的演唱方式為雙聲（biphonic）或泛音（overtone）的唱法。

第一首歌〈黑鷹〉，是在講述圖瓦人與一頭名為黑鷹的馬的故事，曲調低迴幽沈，台下頓時籠罩在一片沈重的氛圍之中。台上一共有五個人，一人拿著貌似馬頭琴的圓底的擦弦樂器Igil（固定弦的頂端也有一個馬頭形狀），其他人拿著彈撥樂器、神鼓、四胡、口簧琴。我才發現，他們的彈撥樂器是可以兩用的，有時拿著一根長弓來拉動，有時則放下長弓，直接拿起來用手撥彈。當然，最棒的樂器還是在於他們本身的喉音。

哈，這就是我千里迢迢地從台北跑來宜蘭的主要原因，雖然前面舞團的表演已經精彩萬分，但是自從看了「大學生了沒」客家專題中，裡面請到一位到蒙古學藝的大叔演唱喉音和馬頭琴後，我便深深為之著迷。呼麥的演唱方式有五種：呼鳴（Hoomei）、西奇特（Sygyt）、卡奇拉(Kargyrra)、馬鐙式（Ezengileer）、滾動式(Bomborbannadyr)等，功力尚淺的我根本不會分辨其中的差別，只知道圖瓦人的喉音千變萬化，能把人的心神帶到崇山峻嶺之上，然後在你正欲看清前方之景時，瞬間又將你丟入深洄溪灆之中。

（圖片：官網）

最令我印象深刻的，是倒數第二首歌〈朋友之歌〉（Dekei-oo!）台上邀請我們與他們一起唱。每當演奏一段，大家齊聲歡唱：A Su De Kei-yoo（自己用羅馬拼音拼的），雖然我完全不知到那是什麼意思，但是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可能就是：來作朋友吧！

一首歌，打破了沈寂；一首歌，連接了彼此；一首歌，變成了朋友。與他人交往能如此，不是很爽快嗎？不用有太多的穿針引線，不用老是尋找適合的話題，費心揣測別人的想法……我想要跟你交個朋友，就讓我們一同唱首歌吧，唱完這首歌，你我不再有顧忌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！

我就是喜歡草原民族這種瀟灑的感覺。

布里雅特貝加爾曲目

圖瓦樂團曲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