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記得一年多前，國文老師出了一個作文題目：一條反覆行走的路。
當時她要我們描寫一條自己時常會經過的道路，這條路可能是具體的，也可能是抽象的，當時我毫不猶豫地就寫下了自己對「一條反覆行走的路」的定義，我覺得我總是反覆地在當一個「厭世的學生」，走在「升學」這條道路上。小學開始課業並不難掌控，只要下點功夫，考一百分並非難事，但卻因此很容易以為自己是個聰明的人；上了國中後體驗到真正考試的壓力，動不動就有小考、期終考、抽考，甚至在痛苦熬過的三年歲月中，又要面對人生的一次大考「基測」，那個時候我開始發現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天才，或許一點也不聰明，成績只能靠著努力的記憶與背誦維持；上了高中後，這樣的現象變得越發深刻，真正頂尖的人站在上頭，他們可以花很多心思去維持人際關係，卻也可以在關鍵時刻一鼓作氣地擊敗他人，而我相形之下，就變得再平凡不過。
但是我卻仍然無法停止，無法停止行走這條道路，我必須要靠成績來達成理想，而我的理想偏偏又跟考試的內容沒多大關係，但是理想的鑰匙卻是我的成績。等到我好不容易熬過了考試，也達到門檻時，我想要坐下來，不，應該是徹底躺下來，安安穩穩地睡上一次好覺，期盼在醒來之後能夠完完全全投入在自己想做的事裡面。
事與願違，每天的睜眼都是另一個無法預知的未來在等著，好不容易開啟了這扇門，卻出另一扇門在更高的山坡上，我不安地朝著它爬去，就像飢餓的老鼠可望救贖，我還需在廣大無邊的草叢之中尋找那支渺小的鑰匙，然後才能再開啟我眼前的那扇門。不斷有門擋在我面前，不斷地，我又要啟程尋找鑰匙，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呢？停止重複一樣的旅程。我好累，想要休息，我想要看看周圍的湖光山色；我想要靜靜地呼吸青草的香氣；我想要吃盡樹叢的蜜脂甜果；我想要，就這樣凝神望向遠方，看那太陽從東邊的山頭升起，看落日餘暉，橘染整個大地，我想要像風一樣，像風一樣逍遙，不再囹圄於未知的高牆，我要直接越過，從鑰匙孔或門的縫隙之中──穿過。
台灣的小孩似乎只能用考試來肯定自己，用分數的高低來定位自己，最後又用學校的好壞來決定光環的大小。為什麼我們要被這樣定義？為什麼我們沒辦法靠自己發光？
「升學」是一條反覆行走的路，目前的我並沒有辦法擺脫這樣的道路，但是有一天，我發誓，我一定要拋開它，我要開拓我自己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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