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謂浪漫?
是花了大錢,在豪華的飯店裡面享用下午茶?
還是,分毫不花,在歐洲的鄉野騎腳踏車?
有時,這真的很難去定義。
這幾天,我一有空就到住家的Rickenbach附近騎單車。
平闊的原野,藍天與白雲。
冷風撲面而來,眼前毫無阻礙,所見的一切都是你的。
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。
幾日的單車遊讓我開始體會到,原來,和風比賽還有這種方式。
我也以解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單車環島。
馳騁在自然裡,身體像在飛翔。
我得到全然的自由。那個,當下除了感激,沒有別的想法。
感激上天讓我到這裡,感激父母給我健康的身體,感謝德國阿姨帶我熟悉環境,借我很棒的相機,感謝Richard叔叔無條件借我這麼好的腳
踏車。
每一樣都不可或缺,我才有辦法擁抱這一片自然。
幾天前,我和德國阿姨騎到一個葡萄園裡。
從上俯視我們居住的地方,變得好不明顯。
修剪整齊的草地,整齊劃一的房舍,不時會聞到牛糞和肥料的味道。
這理真的很鄉下,但我卻絲毫沒有俗氣的感覺。
今天,我再次騎著可愛的單車出門。
繼上次沒有騎上斜坡頂端,這次我下定決心,不論牽車還騎車,我都要騎到坡的頂端。
我費了好大的功夫,騎了一大段路,中間還停下來喝了幾次水。
斜坡越來越陡,最後我的腳再也使不上力。
無可奈何之下,只好下來牽車。
四下無人,餘下我、單車以及這一片原野。
一陣狂風吹來,我緊壓著帽子,一步步朝坡上走去。
途中還不忘拍些風景留念。
到了頂端,我向下一望,果真所有的景致都盡收眼底。
我望向坡的另一面,又是清一色的大片農地和菜園。
在上面待了好一陣子,這時,我看見一個人影緩緩從前方騎馬過來。
她騎馬騎的很優雅,很緩慢。可能,她還不熟悉馬匹,也有可能,她不想太快遠離這種優慢的感覺。而且,這種感覺不容他人侵入,我也
一樣。
每當遇到人,我們都只會點頭招呼。我會迅速騎著車,遠離他們,他
們也會迅速遠離我。我們會再次找到只包容得下自己的一塊地方。
於是,看見她,我當下也沒有細想,一跨足,就跳上了車。
她的馬匹與我的腳踏車擦身而過。我們都是默不作聲。
連馬蹄聲都沒有聽到,我就已經騎到另一條道路上。
就在我打算回家時,
我忽然發現自己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遠處有一個村落,和我所住的地方長得類似,於是我就朝著那裏騎車過去。
沒想到,當我一靠近,卻發現那裏完全不是我住的地方,而且房子長得很怪異。
僅僅一棟房子中就有有好多屋簷,像斷層一般。很像合成的。
我以為自己眼花,靠近一看,但是它並不是合成的,是真的房子。
我心想,完蛋了。該不會才越過一個小丘,就不知不覺騎到了反斗國了吧?
我又往反方向行了一陣,卻還是遲遲找不到熟悉的路。
每個地方都長得一個樣,根本區分不出來哪一個群落才是我住的地方。
我看到一個熟悉的馬場,立刻騎車過去,但是,經過馬場後,理當是一條大馬路,而我卻仍在一片原野中。
我心想,上次爬坡前,德國阿姨有帶我穿越一個森林。
我四下張望,果真有一座小林。
深綠色的林子遠看小小的,靠近看才發現好大一片,樹木布滿了天空。我在森林前停下腳踏車,身旁兩側都是邊無盡的平原,面對眼前一大片森林,即便烈陽高照,卻還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。
尤其是,當你發現伱的周遭半點人影也沒有。
一個沒有羅盤的旅行者,果真的迷失了。
然後,不遠處還我又看到一個神似德國阿姨帶上我去的小坡,但是,
我馬上辨認出那不是原本的小坡。
反斗國甚麼都複製了,卻獨獨遺漏了小坡上的那支高高的瑞士國旗。
我又想起之前曾經讀過的書「奇風歲月」(Boy's Life),男主角的腳踏
車是有靈性的,可以自動引領主人往正確的方向騎去。
我心想,既沒有羅盤,也只能相信唯一的夥伴了。
我坐上腳踏車,然後,椅子稍微震動一下。我在心裡問他要怎麼走。
沒想到,我並沒有刻意控制腳踏車,一股靈感卻告訴我不要騎到森林裡。不知不覺間,我們已經往另一個方向行去。
遠離森林後,視線立刻變好了,遙目遠望,眼角出現了另一個群落。
心想也沒別的辦法,就假設那裡為正確的目標好了。
以所在的位置為中心,向村落狂騎。那時我忽然發現,腳踏車的變速功能好像變強了,踏板甚是輕盈。
然而,就在我朝著自訂標的的方向靠近時,群落的身影卻忽然消失了。
眼前,又出現一大片森林,與剛才不同的森林。
樹林的中央有一條小徑。
我當時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,持續踩著踏板,就這樣與腳踏車一同穿入森林中。
森林裡就只有那一條路而已,我安慰自己,如果走錯,頂多就是再騎原路回去,重新找路罷了。
途中,我的輪胎還卡到樹枝,必須停下來把它拔除。
那條小路一路延伸到樹林的外圍。
我繞著,心裡有些緊張,如果再找不到熟悉的地標,就要往返。
就在這時,腳踏車順著斜坡,一個轉彎,穿出了密林。
我當下鬆了一口氣。
前方左側就有我熟悉的馬場。和反斗國很像,卻不太一樣的馬場。
(沒有照到馬場,這是用來運載馬的車子。車子開得很緩慢,一個場蓬,裡面有兩匹馬。白色的馬屁股就是。)
腳踏車騎上柏油路,遠方有汽車行駛。
一個藍色指示牌清楚地寫著Rickenbach。
我很高興,我終於脫離反斗國了。
腳踏板沉了下來,我使勁沿著斜坡爬行。
照過面的太陽花和玉米田熱烈地招著手。
太陽仍高高掛著,風卻將我的帽子吹走了。
帽子,或許成為一種阻力了吧。
我停下車,撿了帽子,卻沒戴回頭上。
就這樣,難得出門沒擦防曬的我,與腳踏車一同在烈陽下,狂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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